张宇燕：国际货币金融市场上的不确定性在增加

尊敬的曾培炎理事长、各位领导、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也非常荣幸，今天能有机会给大家报告一下关于国际经济形势的一些看法。

刚才在致辞中曾培炎理事长已经对当前的世界经济形势做了非常精准的概括，就是四低一高，低主要是经济增长率，全球今年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估算只有3.1%，低于去年的3.4%。还有一个低是贸易增长，今年WTO在年中的时候估计全球的贸易增长能够达到3%左右，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目标的实现非常困难，按照美元的计值，因为美元升值了，这样全球贸易增速可能会超过负的10%。再一个低是通货膨胀，发达国家七国今年的平均通货膨胀率只有加拿大一个国家的通货膨胀率超过1%，达到1.2%，剩下的六个西方主要经济体，他们的通货膨胀都在1%以下，最近的数字都是徘徊在0.1、0.2的水平。低还有大宗商品，在过去一年半里面，石油的价格降低了70%，这在历史上是很少见的，在18个月之内。高是高债务，人类走到今天经历了债务最高的历史时期，根据麦肯锡全球机构的估计，当今世界的公共债务、私人债务、企业债务加在一起超过了200万亿美元，全球的GDP只有70多万亿，GDP和债务之比达到了270%，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达到过的水平，特别是金融危机爆发以后，2007年—2014年这七年间，全球的债务净增57万亿美元，这个增长幅度在历史上也是很少见的。这是四低一高。

2015-12-26 11:17:50

2015年的经济，我们在看经济时还有几个变量值得我们关注：一个是就业。发达国家就业率普遍在改善，美国的失业率已经降到了5%，欧元区失业率比去年降了大概1个百分点，这也很不容易，他常年都在11%、12%，今年降到了10%多一点。另外一个特别值得关注的问题是投资，2014年全球投资负增长16%，下降幅度非常大，今年预计能够增长10%左右，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数字也难以维持。即使全球的直接投资今年增长了11%，也仅仅只达到1.4万亿美元，这离2007年金融危机爆发前1.9万亿左右的全球直接投资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金融领域的问题，今年我们从股市、汇率、利率几个角度看全球的金融形势，特别是在金融市场上，联动非常明显，8月份中国的股市出现波动，马上纽约股市一下下跌5%，伦敦金融时报指数下跌10%，我们看到股市的联动非常明显，而且波动很大。

从利率来看，今年发生了一个非常重大的事情，美联储刚刚决定加息，即使加息，我们看到过去几年全球的利率一直处于非常低的水平，实际利率，伦敦同业银行间的利率半年期的，在过去三年实际利率都是负的。今年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汇率变动非常频繁，而且幅度非常大，像巴西兑美元的汇率贬了30%，美元升息以后，阿塞拜疆、阿根廷的汇率出现大幅度波动，都在40%以上。全球80%多的国家货币兑美元出现了贬值，贬值幅度很大。我刚才说的是整个2015年经济形势。

2015-12-26 11:19:28

思考2016年全球经济的走势，我觉得有几个问题需要我们特别加以关注：

第一，国际货币金融市场上的不确定性在增加，风险在积累。不确定性一是来自美国美联储的加息政策，他加息的速度、时间以及力度。现在只是微调了一下，0.25个百分点，不同的估计，有说明年要加到1.5，甚至有人说要加到3%，后年达到4.5%，各种各样的说法，这给世界经济造成了非常大的不确定性。二是刚才说到的超低利率，利率非常低，已经持续了很多年，美联储加息也是考虑到连续这么多年的超低利率导致了债务的迅速积累。债务的迅速积累，又是超低利率，再加上低通货膨胀、低增长，低利率、高负债，这样形成了一个有毒组合，这种有毒组合谁都知道是不可持续的，如此低的利率，如此低的通货膨胀，如此高的债务，这是不可持续的，大家开始担心，担心债务问题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国际清算银行今年6月份发表的报告对目前超低利率的政策表示了深深的忧虑，他说各国央行的行长把自己逼入了困境，这个困境使得金融市场大起大落，调整推迟，增长乏力，债台高筑。同时还导致了资源的错配，资金都流到了股市、债市和房地产市场，这是我们特别需要关注的问题。

2015-12-26 11:21:48

另外是风险的积累，目前全球的股市泡沫又开始集聚形成，今年4月份的数据显示，全球股市的市值是75万亿美元，已经超过了2007年金融危机爆发前股票的市值，那时候只有64万亿美元。目前看，美国房地产价格今年10月的数据，他有一个房地产建筑商建筑指数，目前的指数大概是过去十年指数的最高点，显示房地产泡沫也已经起来了，特别是影子银行的整个规模又在迅速积累。根据世界金融委员会的报告，全球影子银行监测报告，根据这份报告，全球影子银行的规模在10月份又达到了全球GDP的128%。在金融危机爆发前，影子银行的规模是当时全球GDP的130%，所以现在我们方方面面的看金融市场的变化，我们觉得全球金融风险还是在不断积累，值得我们特别关注。

再一个值得关注的是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可持续性。今年全球的增长，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增长表现不错，从去年的1.8提高到了2.0，有人对明年的预测比较乐观，但是这种增长在相当程度上也是靠需求管理，靠超低利率来维持。我们看一些长期因素，发达国家的长期因素，比如劳动力的供给，美国劳动力的供给未来几年增长只有0.2%，是非常低的，人口老龄化在欧洲、日本是非常明显的，在美国也是存在的。发达国家的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也是非常慢的，根据美国大型企业联合会的计算，过去三年美国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几乎是零，在没有大规模技术进步、技术突破的前提下，发达国家的长期增长实际也要打一个很大的问号。

2015-12-26 11:24:58

最后一个值得关注的是新兴经济体的增长。新兴经济体从2010年金融危机复苏之后，那时候的增长是7.5%，连续五年一路下滑，今年只有4%。很多人认为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增长进入了低速增长轨道，恐怕还要在这个轨道里延续一段时间。有不同的原因，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经济学家认为，是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面临的五大周期同时结束，投资周期、信贷周期、改革周期、国际经济贸易周期等等五大周期同时结束，今年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有一个报告，专门讲到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未来增长面临的五大风险，里面涉及到了政府的监管、产权保护制度、人口结构、基础设施、产业结构的转型以及宏观因素等等。

总体来看，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在未来的经济增长中的增速，我们估计是大致和今年差不多。最后我再说一下我们对明年全球增长的估计，我们认为在不发生大规模传染性很高的金融危机的前提下，全球增长能够实现3%的增速，和今年的水平差不多。我们认为不发生大规模金融危机，或者是传染性很强的金融危机的可能性大概有80%的概率，但一旦要发生危机，我刚才说金融有很多问题值得我们关注，全球的增长可能增速还要进一步放慢。我就汇报到这儿，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