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医生28年溜索出诊 村民随叫随到

发布时间: 2017-12-05 | 来源: 春城晚报 | 作者: | 责任编辑: 孙磊
 

因为一场大病

他走上了从医道路

因为随叫随到

他获周边村民信任

因为一条溜索

他被全国民众熟知

因为28年坚守

他成就平凡的伟大

悬空30米,跨越120多米的距离,不足20秒就能抵达。

当你以旅游者心态去尝试溜索时,你体会到的或许只是那根跨越在怒江上的溜索带来“高”与“快”的刺激;其中的危险,或许只出现在你的潜意识里。但是福贡县拉马底村的乡村医生邓前堆却深刻明白这种危险。他知道有人曾从他必经的行医索道上滑落,再也没有爬起来。“最开始也紧张害怕,历经过生死考验后,早已习以为常。”

46岁的他,是拉马底村委会的乡村医生。他负责的6个村民小组分布在怒江的东、西两岸。为给两岸人民看病,28年来,他的行医之路与那条溜索紧紧联系在一起。

 

 

一场严重痢疾他走上行医之路

1964年,邓前堆出生在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福贡县石月亮乡,怒江东岸的一个傈僳族村寨。事实上,他是怒族。

1983年,初中毕业的邓前堆帮哥哥普前堆背了酒、面等副食品到缅甸去卖。走了3天到达缅甸后,还没开始赚钱,他就感染上了严重的痢疾。回到村里,他在村里的诊所躺了4天。当时给他看病的医生叫友向叶,比他大不了几岁,20多岁的年龄,像个大哥哥。

友向叶问邓前堆:病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邓前堆:很难受。

友向叶:那愿不愿意学?

邓前堆:没有基础,怕是也没机会。

友向叶:你想当,想跟我学,我就去跟领导说。

因为看中邓前堆不嫌乡村医生工资低,还上过初中,又有心从医,友向叶向村干部汇报了此事。3天后,经过乡卫生院批准,他成为学徒,开始了学医生涯。

一开始,邓前堆先跟着友向叶认识药品,在正式上岗之前,他还被派去乡医院培训了6个月。拿着每月28元的工资,师从友向叶学习了5年。

“当医生要温柔。”邓前堆回忆,师傅在教授他医术的同时,还时常教诲他,医生对病人要温柔、有耐心,要像对自己家人一样。叮嘱他谨记,医者父母心。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邓前堆在工作中不断自学,并能学以致用。几年后,引荐他当乡村医生的友师傅当了村干部,他就成为了拉马底村的骨干乡村医生。

在简陋的拉马底村卫生室桌上,记者看到,邓前堆在2004年被云南省卫生厅授予“全省实施世界银行第七个卫生贷款先进个人”,2006年被福贡县卫生局授予“2006年度疾病预防控制工作先进个人”,2005年和2006年连续两年被石月亮乡中心卫生院授予“优秀乡村医生”, 2009年被评为“石月亮乡优秀党员”。

 

 

一次用药过敏谨慎用药刻心中

上岗起初,邓前堆也会手忙脚乱,但是都能平稳度过。不过一次药物过敏事件,却让邓前堆一生难忘。

那是他当医生第二年的一天中午,一个女孩扶着阿妈早阿都来卫生室看病,当时友向叶恰巧不在。病人要求注射青霉素。“青霉素?”邓前堆记得老师说过青霉素要慎用,万一过敏,是治不好的。

没人指导的邓前堆,对早阿都撒了谎,说没有青霉素了。病人接着又要求使用与青霉素差不多的药物。在她的坚持下,邓前堆就自作主张给早阿都打了庆大霉素。

不料,打完针,病人才走出卫生室大约50米就晕倒在地。早阿都的女儿跑了过来。“邓医生,你刚才给我妈妈打了什么?”“庆大霉素啊!”“庆大霉素?我妈妈吃庆大霉素的片剂都会过敏。”邓前堆立即给病人喝了一瓶葡萄糖,并迅速跑去找友师傅。

“我当时被吓坏了,如果病人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师徒俩快速跑回到卫生室,见早阿都在女儿的搀扶下,能慢慢走路了,才松口气。此后,他给病人打针吃药,更加谨慎。至今,没有再发生过病人药物过敏的事件。

一个“被迫手术”直到现在还有遗憾

原本,邓前堆的职责是预防保健,打打疫苗,以及帮村民们看一些小病。但在缺医的拉马底村,他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做些“大手术”。

20年前,一个老师和他媳妇两人酒醉坐卡车回家,停车的时候,老师媳妇小腿上的皮被铁板撕成一个“7”字形。

邓前堆说,情况很紧急,他抖着手给对方缝了18针。这是迄今为止,他做过的最大手术。

还有一个手术令他记忆犹新。十年前的一个傍晚,害扎村民小组村民邓扒才上山干农活时不小心从陡坡上跌落。右眼眼角裂开,眼珠掉了出来。邓前堆溜索过去见到伤者的第一个反应是,让家人立即把伤者送往治疗条件好的福贡县人民医院或石月亮乡卫生院。但伤者家属因为贫困,加上伤者体重140多斤,过溜索也是难题,只能就地治疗。病人和家属很坚决,说邓医生不治,乡医院也不去了,死就死在这里了。

思虑再三,邓前堆要求对方家属写个证明,“万一治不好,不要怪我,我也尽力而为,能看多少就多少”。

“证明,我们也不写了,生产队长和会计都在,大家一起给你作证。我们不会赖账,死了人也不怪你。”

就这样邓前堆开始了第二次大手术,一边消毒,一边用棉球将泥巴吸出来。缝了3针后,紧张的他,对旁人说:“你们也帮我看着,不要戳到眼球了。”缝下第四针,终于缝好,这时已经深夜。

邓前堆回到家后仍然心有余悸,“主要是担心病人感染和失明。”第二天他赶到病人家里看到邓扒才情况良好,生命体征正常,并没有感染的症状。后来他又连续溜索过去给伤者输了10天液。最后,邓扒才的眼睛总算保住了。

如今,邓扒才的那只眼睛外观比较正常,但已经失明了。邓前堆很惋惜地说:“倘若我这里的医疗条件好一点,或者交通方便一点,病人受伤那天能够及时送到外地的大医院,那他的眼睛一定不会瞎。”

一种朴实性格不当干部只做医生

邓前堆的外貌,已经被岁月和怒江大峡谷的紫外线打出了少数民族汉子特有的痕迹。但性格上,他还保留着个性:坚决不当村干部,只做乡村医生。

10多年前,师傅友向叶转行当村干部没几年,邓前堆也收到任命书,以命令的形式要求他去做村公所生产干事,工资比医生高两倍。任命他的村干部还说,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你不当也得当。

倔强的邓前堆不愿去,连续喝了3天酒,也不去卫生室上班以示抗议。直到乡里另选他人,他才回到卫生室上班。

邓前堆的逻辑是,当一个村干部不如当一个乡村医生好,医生治病救人的知识是抢不走的。父母、家人、邻里有个病情,他都能派上用场。

去年7月份,邓前堆每月的工资从原来的120多元,加到了现在的324.5元。可这些年村里出外打工的人月收入都在一千七八。回来的人都建议他外出打工,一个月就能赚回乡村医生一年的工资。

邓前堆仍然没有心动。“上半生做了这么久的医生,现在不做,对不起村民。”他极珍视每一件东西,所有的药柜、桌面、窗框、吊针水的床。他办公室里有一叠厚厚的处方单,不同于城市医生的龙飞凤舞,邓前堆的字迹工整得像一个学生。

知道村民们收入不高,邓前堆常常允许村民欠着他医药费。最多时,村民欠了一两千元的,最长的欠了十几年。一般,他不会主动要求村民还钱。他说,有钱的都会主动还,不来还的,只能说明家里肯定没钱,也就不去问了。目前,已经没有村民在欠账。

要有个像样的村卫生室,邓前堆一直坚持。

现在的新村卫生室对面的危房,就是过去10多年一直用的老卫生室。4年前,看着门窗都坏了,邓前堆不愿意接受通过装修继续用的建议,坚持要求新盖一个安全的卫生室。

最后由县卫生局和县林业局共同出资14万元,病人才有了如今宽敞、舒适的就医环境。记者 谭江华 实习记者 刘莹文(春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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