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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安(Zion),布莱斯峡谷(Bryce Canyon),国会礁顶(Capitol Reef),拱门(Arches)和峡谷地(Canyonlands),这五个国家公园在犹他州的南部穿起了一条将美国西部地质变化尽收囊中的900英里长的“大环线(Grand Circle)”。尽管造成这些地质面貌的构成与成因都多少与科罗拉多高原有关,但每个国家公园都有自己的个性。今天,作为世界游客队伍的一员,我们被赋予欣赏这些美丽奇景的权力,而这权力的争取之路,在180年前就开始了。
拱门之下的“活土”
“我的工作糟透了,非常之糟糕,千万千万别当导游。你说说,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糟糕的工作:每天在室外呼吸新鲜空气,和不同的人聊天,逛逛国家公园,别人还给你开工资?我的工作简直太可怕了!”
这是一个初秋的上午,游客们三三两两走在拱门国家公园(Arches National Park)的徒步小径上。太阳正在给这里缓慢加温,到中午的时候这里的温度要比现在高出许多。徒步小径经过人工整理,但它顺着地势轻微起伏,没使用一砖一石,看上去仿佛是被游人常年踩踏夯实的。每走一段距离,都有一根枯树干或者几块碎石刻意堆叠摆放起来,温柔的提醒游客不要迷失方向。徒步小径指向的一个精彩停靠站之一,就是这里颇有代表性的自然景观——“精致拱门(Delicate Arch)”。
拱门国家公园位于犹他州东南方向,几乎紧贴着犹他州与科罗拉多州州界。置身于一片广袤开阔的地带,耳边竟然聆听到一片宁静。走下小径,顺着缓坡攀上橙红色的巨大岩石,数亿年地壳缓慢变化作用在这里施加的力量给巨石雕刻出女性般柔和的线条。
导游萨拉(Sarah)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在我旁边。春秋是这里参观的黄金季节,因为夏天酷热还有雷雨,冬天又酷寒,眼下这会儿微风拂面,温度舒适,我跟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很快她就开始抱怨上了:“我的工作?糟透了,非常之糟糕,千万千万别当导游。你说说,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糟糕的工作:每天在室外呼吸新鲜空气,做点运动,和不同的人聊天,逛逛国家公园,最后别人还给你开工资?我的工作简直太可怕了!”
萨拉的这番逻辑让我们大笑一场。作为Tag-A-Long公司的资深导游,萨拉在工作中享受着与自然和人交流的愉悦。这个工作也给她带来了足够的经济收入,让她可以在“工作之外”,去欧洲和亚洲等热门目的地,享受角色转换回游客的真正假期。来自英国的罗杰和我们随行,他的脚踝受过伤,萨拉走在他旁边,在罗杰需要的时候停下来休息,顺便讲讲这片自然地貌形成的故事。
“拱门的形成开始于大约3亿年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宾夕法尼亚纪(石炭纪最早的一个地质时代,因这一时期岩层广泛分布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而命名),当时附近还是海洋,海水冲到这里又蒸发掉之后,留下含盐沉积层”,萨拉指着周围有着层层水平线条的粉红色巨岩说:“数百万年的漫长时间过去,这样的沉积层有数千英尺厚,沉积层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超过一英里厚的岩石,盐层因为承受不了持续增长的重压而慢慢流失,在距离现在约6000万至1000万年间,自然侵蚀的速度逐渐超过了岩层积累的速度,自然侵蚀不断发生,造成超过5000英尺的岩石已经消失。岩石的支撑力不断减弱,因此慢慢形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大大小小的拱门”,听萨拉讲完,再去看周围的岩层,才体会到这里时至今日仍然在缓慢变化着,只是从人类的时间尺度看不出来。
精致拱门(Delicate Arch)是我们此次短暂徒步旅程的目的地,一位大胡子摄影师早已支起三脚架,耐心地等着在拱门下合影的游客散去。“高,还有个角度可以拍到拱门,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和摄影师快速拍摄了几个画面之后跟着萨拉开始折返。“在这个国家公园里,有种很宝贵的微生物,在这里的自然循环中起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们看上去和土壤没有区别,但它们是活的,所以请注意一定要踩在裸露的石头上,或者沿着干涸的小溪行走”,萨拉停下来给指着一种“土”对我说。我看着那些和普通的土壤没什么区别的“活土”,告诉萨拉如果没有人告诉我它的重要性,我一定会毫无知觉地踏过了。
在随后看到的一张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National Parks Service)针对拱门国家公园为导游和司机印制的宣传单页上,我注意到很特殊的一条:土壤生物结皮(Biological Soil Crust)。这种生物结皮可以防止水土流失,并在生物圈中占据重要一环:“让你的游客不要偏离游览路线,以保护这种生物。请向所有人告知它们的存在”,设计传单的人还用粗体让这两句话更加醒目。
刚刚提到的国家公园管理局(NPS)有两个主要职责,其一是保护国家公园,其二是保证游客可以享受其中。有些时候这两个目标似乎矛盾,比如大量的游客意味着大量造成空气污染以及道路损耗的车辆。显然,管理者对他的首要职责更为看重:“除两种特殊情况(1.巴士长时间爬坡后,可以有最多15分钟来让引擎冷却。2.因身体情况无法下车的残障人士可根据需要使用车上的暖风或冷气),不允许巴士司机在景区停车场让引擎长时间空转”——这部分内容明确印制在派发给景区司机的单页上。
“全美现在有多少个国家公园?怎么才能成为国家公园呢?”我向“无所不知”的萨拉抛出这个问题。“如果我没记错,今天美国境内的国家公园有58个,其中5个在犹他州。新的国家公园由国会负责提名,但根据美国的联邦文物法(the Antiquities Act),只有总统才能签字批准,也就是现在的奥巴马啦”,完成拍摄后,萨拉看看时间不早,示意我们向回走。
回到大巴车,翻出之前在摩崖镇(Moab,犹他州东南部小镇,距离拱门国家公园仅5英里)纪念品店的明信片,里面装有野花的种子。在明信片的一角写着:“这些野花种子采自国家公园区域之外,请不要在国家公园里面打开包装,谢谢。”
第一座公园的诞生
40年之后,黄石公园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国家公园,开启了这一概念的崭新时代。如今世界上有近10000座国家公园,造福着今天与明天的人类,都归功于这位关怀自然的艺术家当年的远见。
“国家公园”概念的诞生要向前追溯近两个世纪。有位自学成才的美国画家,他游遍了北美洲拜访印第安人,用画作记录下他们的肖像、自然风景,以及印第安人的日常生活画面。1832年,这位云游画家在去往达科他州的旅行中,对当时美国西部扩张计划可能对印第安文明、野生动物和自然环境造成的影响深深忧虑起来。“这些东西也许可以被保护”,画家写道:“通过政府制定的政策……保护在一个宏伟的公园里……一个国家的公园,其中的人和野生动物,都能自由自在生活其中,保持他们的自然之美!”
于是,在180年前,这个叫乔治·卡特林(George Catlin)的人最早提出了“国家公园”概念。40年之后,黄石公园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国家公园,开启了这一概念的崭新时代。如今世界上有近10000座国家公园,造福着今天与明天的人类,都归功于这位关怀自然的艺术家当年的忧思。
然而卡特林只是提出了这个点子,真正将它实现的是一群具有远见、热忱、奉献和牺牲精神,甚至因此痴迷的人,他们共同创建了美国国家公园体系的雏形。这些人来自各行各业,有穷有富,有名人也有无闻者,其中一位我们相对熟悉: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
据说罗斯福从小就热衷于收集动植物标本,12岁的罗斯福就向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捐赠了他的第一批藏品:12只老鼠、一只蝙蝠、一只海龟、四个鸟蛋以及一只红松鼠的头骨。11年之后,他又将622张保存地非常好的鸟皮送给了史密森尼学会(美国一系列博物馆和研究机构的集合组织)。
有很长一段时间罗斯福热衷于狩猎,甚至曾经特意坐火车赶到北达科他州猎水牛——因为那种生物已经少的快要猎不着了。之后他把打到的水牛头做成标本挂在了自己纽约家里的墙上——那段时间他正担任纽约市议员。
当选美国第26任总统之后,罗斯福逐渐成为一个积极倡导保护的人士。1903年,他终止了自己的全国演讲,而用那两周的时间去黄石国家公园宿营,在大峡谷发出保育自然的呼声,之后去了优胜美地,在漫天星斗之下睡了三个晚上。这也成为后来优胜美地峡谷纳入优胜美地国家公园范围的契机。
罗斯福总统在任期内创建了五个国家公园,是他上任前数字的一倍。他签署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古迹法案(Antiquities Act,赋予美国总统创设国家公园和遗址的权力),并根据它创建了包括大峡谷在内的18个国家遗址,51个联邦鸟类自然保护区,以及超过一亿英亩价值的国家森林。
今天,美国的一些国家公园向游人收取少量门票,从5美元一人到25美元一辆车不等,通常每张票有效期是7天。门票收入中的八成由公园自留,余下的两成上交至管理局。这笔款项会放在整个国家公园系统内,成为共享基金。
纪念碑山谷(Monument Valley)不是犹他州的国家公园,但它仍然有着很特殊的位置——受到保护的纳瓦霍印第安人的领地。电影《阿甘正传》中阿甘长跑数月后顿悟的那一幕中,他身后笔直公路通向的遥远背景正是纪念碑山谷。
坐在印第安人向导贝奈特(Benet)的车上,通往纪念碑山谷的路崎岖不平。生活在这里的纳瓦霍人(Navajo)认为,那些因自然侵蚀仅剩下几根石柱的沙城堡正是上帝之手的尺寸,因此他们也被惟妙惟肖的称之为“手套”。而整个纪念碑山谷被纳瓦霍人称作“上帝的游乐场”。
(更多精彩内容,请参阅2012年1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