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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尼西亚,无论从清真寺回家的老人,遮着脸的妇女,赤脚的孩子,甚至路上跳跃的猴子,每个当地人都把向外国致意当做自己的一项责任,我也想所有人回复自己的愉悦。
华莱士线
开往印度尼西亚苏巴瓦的渡轮很准时。最后一群没有票的乘客们,跳上了被大船包围着的小渔船。修道院里响起钟声。在长长的渡口前,男孩女孩们彼此搭讪着。我向窗外眺望,准确地说那是一扇从船上剪下的金属外皮改的窗户。愚蠢的外国人,印度尼西亚人看看我,肯定这么想。航程很长,来得及思考很多事情,生命的意义,还有亲人和爱人们。
还想起昨晚在海滩上发生的事情:
“你说谎!”一个年轻的当地人急躁地说:“在印度尼西亚,谁都不可能不携带钱,而无票乘车更是违法的。”
“如果没钱,那我该怎么办?”我问。
“去雅加达,那里会有帮助的。”
“我怎么去雅加达?我没钱。”
“坐公共汽车。坐公共汽车也需要买票,可我没有钱。”
“不管怎样你,必须坐公共汽车去雅加达。”
小伙子大呼小叫一番后走向一边,大多数的人对搭车旅行不相信或不理解;不过,哪儿的困惑越多,哪儿的便车就越好搭上。人有与生俱来的善意,但他们却断然拒绝相信自己拥有这种品质。
往西行,农夫赶着牛群,一天的时光即将结束。他们奇怪我一个人步行,祝愿我旅途顺利。很快他们的祝福就实现了,一辆大卡车上装满大葱的口袋,驾驶室满员,不过他们建议我坐到车顶的口袋上。太威风了!坐在载满大葱袋子的卡车顶上前进!
风虽然并不猛烈,但是没有帽子在炎热的印度尼西亚还是非常难熬,我拉下衣衫盖在头上。这辆彪悍的卡车转弯时剧烈摇摆,仿佛司机要把我甩下来似的。但这是何种景色啊!每个当地人,不论从清真寺回家的老人,遮着脸的妇女,赤脚的孩子,甚至路上跳跃的猴子,都把向外国人致意当作称自己的一项责任。我向所有人回复自己的愉悦。
苏巴瓦是个不大但地形足够蜿蜒的岛屿。岛屿中部的山脉将地形和人口分成两部分。两部分完全不同,这里居住的是东部的巴布亚人种,而西部已经是亚洲人。在前面地区的整条边境线,按照学者约尔列斯的观点,就是大洋洲和亚洲的地理分界线。大客车可真是不寻常,它连接了世界。
我又搭到了便车,将衬衫罩在头顶,背包系在身上。没有臭味,没有闲谈,没有人呕吐,连灰尘都没有。还有清新空气和登高所见到美景:热带雨林,高山海洋和猴子,还能观察沿着道路两边分布的小屋和庭院,和居民们致意问候。这是最理想的前进方式。
我搭上开往去巴厘岛港口的载重卡车,并在一个沉闷的热带夜晚坐上了通往下一目的地的船。船头在温暖的海上缓缓划过波浪,航灯在空中分割出耀眼的光线,无数南天的星星静寂的倒映在无边的水域上。梦幻,梦境,这是什么样的享受啊:在大洋洲和亚洲的边界线的南部海域,我躺在一只破旧船儿,随着甲板摇摇晃晃看着天上的星宇,什么都不用理会考虑,既不想工作,也不想事业或者房价。
喜悦的感觉充满了我。这样的旅行之后我还能怎么活?如何回到充满烦恼和复杂事物的现实世界?如何忘记这一幕?怎样将这份回忆常驻心间,并设法不让它在未来的日子里生锈?问题,问题,半梦半醒间,大陆的边缘,世界的边缘,长途旅行前的世界和之后的世界。